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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日山的暗恋日记

副官→八爷→佛爷。

一时的鸡血上头,恩→_→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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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张日山。

我有一个日记本,不厚,大概一寸左右。

却记载了我很长很好的一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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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日记本里大多数都是他们俩的故事。

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齐铁嘴不请自来,嚷嚷吵着要吃莲藕猪蹄。

某年某月的某一天,我的上司张启山救回来一个人,一身鲜血淋漓。


斗转星移几度春秋。

我看着我的上司张启山和九门神算齐铁嘴相互扶持,他们一同经历过许多艰险时刻。

这其中,或许也有我。


我大多数时候不说话,只是摇头笑着看他们你来我往地拌嘴。

很久很久以后,久到齐铁嘴远走欧罗巴,山河沦陷张家没落,久到昔日里热热闹闹的九门都做鸟兽散。

我才想起,这故事里,其实是有我的影子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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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。

尽管我知道我的模样生得好看,也招姑娘喜欢。

乱世中情爱一事,从来福浅。我不奢求,内心更没什么期盼。

如果这世道安定,或许我早该娶妻。

只是有时我也会觉得孤单,寂静的深夜里生出一点绮念来。

如果可以,我应该会和一个很温柔很有修养的女孩子在一起。她只偶尔与我斗嘴撒娇,大多数时候对着他人都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清冷样子。

我喜欢看她笑,她对我是待旁人不同的样子。

那么我想,或许这就是爱情了。然后我们结婚,我们正式地在一起。

我也有我的故事。


只是后来有一夜辗转反侧的时候,我突然想到了齐铁嘴。

仙人独行,家人都没有,哪里来的家事呢。

我当时对着他这样说道。


其实我又何尝不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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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白乔寨回来以后,我便开始觉得不对劲。

我在那里做过一个诡异的梦。

梦里失了神智的佛爷狠狠掐住齐铁嘴的脖子,眼神狠厉,表情却是茫然一片。

他似乎是想要他死。


从白乔寨回来以后我便总是做着那个梦。

梦里齐铁嘴双目泛红扑腾着双手挣扎,被狠狠掐住的脖子使得他声音嘶哑近乎说不出话。

与第一次梦见的不同,他的目光不再是望着佛爷,他看向了我。

齐铁嘴朝我颤抖着伸出一只手,他在说,副官,救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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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无意深究那个诡异的梦究竟因何而起,他又因何夜夜入我梦里。

白乔寨发生的一切像一场过眼云烟,我与齐铁嘴分开,然后我们遵循着命运的轨迹,各自走回以前的生活里。

我不再需要惦记着半夜起床为一个人盖被子,尽管那以后我常常在梦里迷迷糊糊地转醒,然后扯过被子下意识地往身边铺开。

触手而及的是一片空空如也。

然后我开始失眠,冬日里的夜冷冰冰的,一个人总也睡不暖。

明日得差下人加一床被子了。我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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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,有时候齐铁嘴上张府的时候总喜欢拉着我喝酒。我在值差事的时候不允许出一点差错,便只能硬着头皮拒绝。

他拿铁皮罐子装着从九爷那里顺来的洋酒,拉住我的手磨叽好半天。

“副官这可是我从九爷那儿顺了好久才顺回来的酒哩。你不要不给我面子阿。”

齐铁嘴求人时候总是笑眯眯地,目似点漆,一口伶牙俐齿。容不得人狠下心拒绝。

佛爷就站在他旁边,穿着一身丝绸睡衣抱着双手饶有兴趣地望着他。

齐铁嘴喝了一口酒,一脸回味地砸吧着嘴。仿佛正在享受什么人时间最美味的珍馐。

每每这时佛爷便会无奈地摇头,他唤我,副官,你也喝吧。

我得了命令,便开始陪他饮酒。

佛爷似乎是心情很好的样子,非常悠闲地踱着步子回了书房开始批改文书。


客厅里齐铁嘴卧倒在沙发上,脸颊绯红像一朵桃花。

他的酒量非常不好,却又总是非常喜欢喝酒。

连佛爷也拿他没有办法。


我无奈,只得走过去搀扶他。

本是闭着眼睛的齐铁嘴突然张开双眼,那个时候我半蹲下身,离他很近的距离。

我注意到原来他的睫毛其实很长,纤细又浓密,像个女孩子一样。只是平日里一副朴素的玳瑁眼镜遮盖了它的风采,让人从来没有注意到。

他半睁着眼,双眸因为微醺染上一点酒醉的红。他注视着我,湿润的眼睛里一片水光粼粼。

“佛爷,陪我喝......陪我喝酒。”说完便突然倒下不省人事了。

我抿紧了嘴角,轻轻地躬下身,把他搀扶走了。


得了送八爷回府的命令,我肩膀上扛着忽然半醒了过来又开始胡言乱语的醉鬼齐铁嘴上了车。

车里灌满了酒精的气息,并不太好闻。我看到司机下意识地皱了下鼻子。

我不知为什么,突然觉得心情有点不太好。


身旁醉醺醺的齐铁嘴把脑袋搁我肩膀上胡乱地蹭着,一会儿又拿手来掐我的脸。

“佛...佛爷......我们不醉不归。”


胸口像是有点喘不过气,我打开了车窗,望向窗外的芸芸众生。


我不是佛爷。

我压低的声音湮没在往来疾驰的风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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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天隆冬的傍晚,我值完了差事,买了一串糖葫芦走过齐府门口。

我发誓我真的是路过那里,绝对不是绕路过去的。

尽管比平时的路程多拐了三点三公里。


卖糖葫芦的是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小姑娘,穿着一身破旧的大花袄子在寒风中吸着鼻子。

我向她走了过去,要了一串糖葫芦。

“我家的糖葫芦果子新鲜,糖又脆口。”小姑娘冷得抖着身子还不忘夸一句自家东西的好。

“真的吗?”说罢我又给了小姑娘一枚银元。

“爷...大爷...谢谢大爷!”

小姑娘许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,神情激动。挣扎了一番收下银元又不推诿的样子。

我拿了糖葫芦走远,她在我身后复而又突然大声地唤我,“谢谢大爷!”

这已是被生活打磨得凄苦而又有点市侩的样子了。


我突然很想快点见到他。

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这个......

我叹了一口气,加快了脚步。


我到的时候小满正站在外厅里拿绸布擦拭木架上的瓷器,他见我来了,表情有点疑惑。

“咦?张副官,你没同佛爷一起么?”

我听他那话里的意思,便知是佛爷也在。

“没事,我就是随便看看。你忙你的吧。”

小满听闻连忙作揖答应着,自觉地把身影退到角落的梨花木书架后头去了。


我放慢了脚步,不知为什么,下意识的不想让里面的人发现我。

离香堂愈近,屋子里传出的嬉笑声便越发明显。


那年的冬夜非常非常冷,从我所在的地方望过去,是齐府的木雕镂空窗户外被分割成无数片的灰暗的天空。

我的身影一半融在木架上各色珍宝堆砌的阴影里,视线所及是讲话眉飞色舞的齐铁嘴生动的侧脸。

屋子里点了一盏橘黄色的灯,整个厅堂内流淌着暖洋洋的光芒。与窗外萧索的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
他们包裹其中,凝成一滴琥珀。

佛爷就坐在他跟前的木椅子上,嘴角噙笑,静静地望着他。

他们大概还未发觉,那个时候他们已然有了些相爱的样子了。


我微笑着悄悄地退了出去,屋子里的欢声笑语还在继续。

临走前我特地嘱咐小满不要透露我今天来过的事,他似乎有些疑惑,却还是应声说了好。


我咬着手里被冻得硬邦邦的糖葫芦慢慢往家走,走得很慢很慢。

身后齐府的白墙灰瓦融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,远处有人家传来了狗叫的声音。该是家人聚在一起晚饭的时候了。

嘴里的糖葫芦很甜很甜,甜到了心里,微微地泛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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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爷大婚的时候,那一日的天气非常好。齐铁嘴从外头跑回来,明媚的春光里,梨花落了他一肩膀。

我帮他扑棱着花瓣,细细地看他眼角眉梢。我知道他不会发现我的目光。

他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身上,他可能都没注意到我比从前还长高了一些,现在差不多已经是可以很轻松就俯抱他的高度了。

他的肩膀耷拉着,脸上却是笑得春风满面,他好像一直在笑,我都担心他的脸会不会已经崩得发痛了。

甚至隐约觉得他有点可怜。


他已经不再是很年轻的年纪了,我注意到笑起来的时候他的眼角会有细小的皱纹。

他的皮肤留下岁月磨砺后的一点沧桑的痕迹,眼神却一点也不苍老,反而是非常生动可爱的样子。

我们之前差了很多个年岁,我一直在心里偷偷觊越地觉得他是可爱的。

齐铁嘴先生非常温柔,笑起来的时候像个孩子。


我看他滴水不漏地与来往的每一个同他问好的宾客寒暄,笑得眼角的细纹横生,至始至终他都把情绪藏的很好。


礼成的那一瞬间,花童撒下漫天的花雨,众人的起哄声里,佛爷隔着头纱,低下头吻了新娘。

我下意识地望向了齐铁嘴。


齐铁嘴正端着一杯酒,微笑着敬了面前的虚空一杯。

他身前三米远的前方,一身黑色西装的佛爷正在亲吻他的新娘。


那天晚上婚礼一切事宜忙完以后,齐铁嘴来找我喝酒。

他来的时候怀里捧着两个铁皮罐子。


“今天我让解九给了我两大两瓶,我说他不给的话明天我就去偷了三寸钉然后栽赃嫁祸给他,反正我会算,嘿嘿。”

“副官,陪我喝酒。”


齐铁嘴来的时候已经喝得有点微醺了,脸颊两坨发红。我沉默地望着他,我看见他的眼神里分明是一片清明之色。

想来每个伤心的人喝酒都不太容易醉,尽管我知道他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好好地睡一觉。

我突然不太想说话,他也少见的沉默下来。


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很圆,我陪他饮尽了一杯又一杯。最后他醉倒在桌子上的时候,我偷偷地摸了一下他的头发。

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,我只记得老人说过头发软的人心肠都很软,那么齐铁嘴一定是世界上心肠最软的人。

心肠最软的人,却有着一颗对自己最狠的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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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齐铁嘴远走欧罗巴,九门开始渐渐败落,佛爷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。

“日山,你想不想娶亲?”

佛爷很少这么郑重地唤我,那个时候日寇的铁蹄已然踏破山河,东三省、华北等地相继沦陷。

我看着佛爷日复一日斡旋在数不清的各方势力的搅斗里,一日比一日身心疲惫。

他问我话的时候捏着眉心,表情却是非常认真的样子。


“佛爷,国难当道,日山没有那个心思。”

佛爷背着手,背对着我。

“你可有喜欢的人?”

他问完以后,我沉默了很久很久。

“没有。”

“那好,以后你便跟着我。我再不提。”


后来佛爷告诉我说,那一日,他想让我离开。张家的血脉从来都硬气,他知道。

他后来对我说。


“他走了以后我就常常在想,我当初是不是做错了。”


“日山,我也希望你过得好。我不想再失去我身边任何一个人了。”


我那个时候真的很想问他一句,

“佛爷,你后悔吗?”


我最终还是没有问出那一句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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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久以后的某个冬夜里,华北一座萧索的大山深处。

这支由零丁的几个士兵组成的敢死小分队走在崎岖的山路上,我脚下的羊肠小道蜿蜒曲折地延伸向山谷深处很远的地方,浓稠的夜色里似乎一眼望不到头。

此次任务凶险万分,佛爷同众人讲明之后,大家都一片沉默。

我在一片沉默中望向了佛爷,他看着我的目光很复杂。有欣慰,有不忍。

他额头的青筋凸起,很是悲痛的样子,他好像在叫我不要去。

我望着他,无声地笑了。

“我愿意去。”


我最终还是被派去执行了这场任务,我甚至走在了队伍最前方。

那晚的月光如水,山风凛冽地穿过我的胸膛。

我突然想起了那一年佛爷大婚,我陪齐铁嘴一同醉酒那个晚上,天空中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。


佛爷站在我的身后,紧紧咬着嘴唇。

我们简单地告别完毕,他红着眼睛一字一句地叮嘱我。

一定要活着回来。


我微笑着说,好。


我转身的时候望着谷中那轮月亮,那个时候我背对着他,我突然很想同他说些什么。


“佛爷你说,欧罗巴那边,现在是夏天了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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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张日山。

我有一个日记本,不厚,大概一寸左右。

我的一生很长也很短。

我跟随佛爷戎马一生,最后死在了华北一次战役里。


我喜欢过一个人。

尽管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。


end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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